2006年,我有幸被选调到省高院工作。在此之前,我一直从事刑事犯罪侦查,职责是挖掘线索建立起案与人的关联,从茫茫人海中找到犯罪分子,运用证据将人与案的关联固定,侦查终结后将犯罪分子移送起诉,每天要做的是四处走访、追踪抓捕和调查讯问,利用零碎时间写作内容多为侦查办案,如我的硕士论文题目就是《侦查讯问程序公开论》。到省高院工作后,我立足新起点对自己作出职业规划:“紧扣事实证据把承办案件审理好,提炼裁判规则把典型案例写作好,登上讲台把类案法律适用宣讲好。”有了明确目标,前行之路更为清晰、脚下步履更加坚实,接下来就是扎下身子多办案、勤思考、多总结。为尽快从侦查思维转换到审判思维模式,我每天坚持“四个一”,每天至少阅读一篇裁判文书、一篇案例分析和一篇学术论文,每天写一段或长或短的思考小结,在输入与输出之间不断往返切换。历经数年积累,我撰写的多篇案例分获最高法院公报案例、全国法院优秀案例等评选一等奖、二等奖等奖项,有5篇案例入选人民法院案例库,多篇案例在《人民司法》《刑事审判参考》发表,出版了两本裁判文书制作工具书籍,这些成果助力我被最高法院评选为第五届全国审判业务专家,让我从中深刻体会到作为法官的获得感与职业尊荣。
对案例选材的感悟
日常办案,经手的案件成百上千,案件中的很多新类型问题往往难以从法律条文中找到现成的答案,需要法官在法律原则的基础上创造性解决,并通过撰写裁判文书和案例分析凝炼裁判规则,为类案处理提供示范指引。基于此,我写作案例习惯于从案件争议焦点且法律规定不明确的法律适用问题入手,检索文献资料,比较分析争议各方意见的法律政策依据和价值判断倾向,结合具体案情形成自己符合逻辑论证的裁判观点,尤其是注重把分析论证过程写入文书的裁判理由,去接受当事人、法律同仁以及社会公众的检验。当裁判观点得到认同后,即着手进行案例写作,延续和升华裁判文书背后的应用法学理论与问题解决路径。经常听同事说案例写作是件难事,我想,首先迈出第一步,努力寻找超越自己知识积累和思维体系的问题,然后养成用文字记录思考、批判、论证、解决问题过程的习惯,案例写作就不再是件难心的事,一串串文字就会像水流过处自然成溪,尽显笔者的法律思维和实践智慧。
怎样发现典型案例
案例分析是升华版的裁判文书,是精简版的学术论文,写作方法与读者受众不同于裁判文书和学术论文,因此并不是所有案件都适合写作典型案例,具有指导审判实践的主题才有撰写的价值。关于典型案例的发现,我着重关注以下案件类型,一是社会广泛关注,需要通过案例提炼出的裁判规则为社会公众提供可以据此预测法院对类似案件的价值判断。二是法律规定比较原则,需要明确裁判规则解决争议问题,弥补法律空白。三是最高法院法答网上有很多前沿性、新颖性的法律适用问题咨询及答疑,尤其是“精品答疑”专区中有大量具有裁判指引意义的答复意见,这些都是发现审判实践重大疑难问题和典型案例素材的源头“富矿”。需要说明的是,案例素材发现的前提是海量阅读,通过阅读了解主流观点是什么,与主流观点作对话协商,而非自说自话。有了海量阅读的打底,才能确认创新的有效性,确立起写作的方位感和前沿所在。此外,在选题时应注意查询期刊网文献、往届已经参评过的案例目录,确保案例题材新、适用新、角度新、观点新。
把握案例写作的规范
一篇合格的案例,在写作表达上应当做到观点明确,论证充分,结构合理,文字准确、简练、通畅。尤其是写作必须符合征文单位的有关规定标准要求,做到形式要素齐全、完整、规范。如人民法院案例库中,案例的标题一般是当事人姓名加案由组成,最亮眼的在于副标题的打磨。要善于用副标题鲜明体现参考案例所要解决的法律适用问题,反映出案例的价值、精髓、核心,一般不超过20个字。经过精心设计的副标题,能够迅速抓住编审和读者的注意力,清晰传达案例所要传达的核心要旨,可以给案例添色增彩。在表述裁判理由时,应当与基本案情前后照应,并注意结合案例社会背景,体现裁判政治效果、社会效果和法律效果的统一。裁判要旨是确保案例质量的关键,应着重归纳和提炼参考案例体现的具有类案参考、指引作用的裁判规则、理念或方法等,以及审理类似案件应当注意的问题。提炼的规则为两个以上的,应按照裁判要旨的重要性或者逻辑关系用阿拉伯数字标示。凡引用、借鉴他人的理论、观点、方法和资料,一律在正文引用处标注,遵守学术基本规范等。
一份优秀案例写作,不仅赋予抽象法律规范鲜活的生命,更是法官对自己法律人生的记录与褒奖。拿起笔,用文字唤醒自己,在案例写作中去体验和收获你作为法官的职业尊荣。